向来痴 19.

【作者有话说:果然打直球才是最爽了,但原创伤我脑筋损我毛囊,而且还容易造成人物各种崩坏。对此我想说……表哥,你再霸总一点!柿子:瑟瑟发抖ing~~】

“柳叶双眉久不描,残妆和泪污红绡。长门自是无梳洗,何必珍珠慰寂寥?”

段誉在一阵幽婉凄切的柔媚歌声中吧嗒吧嗒嘴,犹自不饱足地伸懒腰打了个哈欠。

谁唱唐明皇和梅妃的故事,这折戏的名气完全比不上贵妃醉酒呀。

他眯缝着眼睛,不自觉想起戏台上花旦弱柳扶风的醉态大觉美则美矣,脸上痴痴发笑。

……咦?我到了何处?梨园吗?否则怎么青天白日的就开始唱念做打起来?

段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,四下打量陌生的居室,将自己梳洗干净,又将挂在屏上的新衣穿上,推开门探出脑袋,左右环顾。

与居室清雅的布置不同,外面清净的很,入目便是俗艳至极的装饰,红的粉的紫的金的,将他闹得眼花。

这里是哪儿啊?

“还能是哪儿,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呀。”

穿红着绿甚是浮夸的女子手持一柄团扇,软弱无骨地倚靠在栏杆上半遮半掩地打了个哈欠。

“开门?做生意?”

段誉抬头看看天井上投下的阳光,又疑惑地看了看没什么人出没、门户紧闭的楼阁,看不明白这是做的什么生意。

“啊哟,公子,您莫不是从没来过这等地方,连我们做什么生意都猜不出……嘿嘿,我们做的乃是阴阳~~相~~融,男~~女~~欢~~爱~~的生意呀。”那女子脸上脂粉厚重仍掩不去岁月留下的痕迹,但顾盼间却有一股极致俗媚的风情,腰肢纤纤不盈一握,活像话本里的蛇精现了世。

她靠上前来,极为轻佻地摸了把段誉的脸,浮华的香粉味道飘过来,刺得段誉极不识趣地连打几个喷嚏。

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女子娇嗔几声偏头擦了擦,再转头仍是笑嘻嘻的做派。

作为段誉顶头的上梁——镇南王段正淳风流多情,但留恋的女子便如百花园中的名娇,各有各的性情和厉害,全没有一款如面前女子那般市侩谄媚,宛如被人招待了一碗稠腻腻的糖水,糊嗓子闹心肝儿,叫人说不出哪儿不好却哪哪儿都不舒畅。

一觉醒来已身在红粉魔窟里的段誉一时间身上都麻了,人也慌得不行,连连追问,“慕容……将我带来的人在哪儿?”

“喏,在听我家姑娘唱戏呢。”

慕容复是个怪人。

初见就恐吓威胁一个孩童,每年过来一两遭闹他,美其名曰看看他有没有好好习武,配不配得上他堂堂段家名声,见了他阴阳怪气还要以练手之名将他捉弄几番,所以闹得段誉对他从来没什么敬畏尊重之心。

这样的怪人……却也是个勤勉之人。

读书习武,琴棋书画,没一刻得闲,连过来闹他也经常一边冷嘲热讽他的脑子不如牛马,一边翻着他的课本将课业教导他做了。

段誉不在意他言语苛刻,因为这个人实在是……太勤奋啦,有他以身作则,数落他的懒惰不堪大用,倒也不好意思说他不对,两厢一对比,段誉确实过分惫懒。

也因此,饶是叫段誉胡思乱想一番慕容复放松的模样他都想不出,更想不出……他竟然也会逛青楼、喝花酒,做这等普通男人都会做的昏庸事。

慕容复长得好,五官深邃眉目俊雅,肌肤白皙到生了冷光,不言不语生闷气的时候往哪儿一坐甚至像极了一尊玉像。

如今这尊玉像被几个着锦披翠的美丽女子环绕也默默生着光,眉目舒展,双眼半闭,手指指节随着戏曲节奏轻扣桌案,是难得闲适的模样。

慕容复向来耳聪目明,连眼神都没挪就知道段誉来了,朝另一个备好酒菜的桌案指了指。

段誉此刻纵有千言万语,但无奈肚中空空,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,但身处这么一处地方,一时叫他没滋没味儿,连吃饭时的动作都文雅了不少。

“公子别光顾着吃,梅香妹妹泡的茶也是一绝呢。”

美人儿必然是香的雅的,纵使身在这么一处腌臜地方,仍是水灵灵的埋在尘土里的珍珠。

若非这里还有女子伺候,只剩慕容和他二人,恐怕段誉早就大呼小叫起来,如今顾忌有外人在,只得呐呐笑着,等软玉温香退后,立刻瞪起双眼直勾勾望着自顾自听戏的慕容公子。

台上的戏已经唱至尾声,慕容复侧头温声问:“你想听哪折戏?”

此情此景,哪里还像他认识的那个人!别是叫野鬼上了身!!

段誉好像个炸了毛的猫,噌一下往后靠,伸出手指着他颤抖地问:“……你……你到底是谁!”

“你说我是谁?”

慕容复使了个眼色,众位色艺双绝的女子识得趣味,纷纷娇笑着退下去。

“反正不是慕容!”段誉见人都退了,方才大胆起来,指着他嚷嚷:“慕容哪里会这么对我说话,他……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。”

“哦?你难道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着我不成。”

慕容复往椅背一靠,享受着晴好的阳光,一双眸子沉沉地端详着段誉戒备又小心翼翼的姿态,心中受用无穷——果然给三分颜色,就敢开染坊,还知道防人,也算他吃几鉴长一智。

段誉被问倒了,他扎耳挠腮了片刻,眉眼揪在一起,闷闷地坐回椅子上。

“可……你怎么会……”

“怎么会什么?上青楼,喝花酒?”

慕容复端起酒盏,润了润唇,眼色更沉,问道:“我又非木石泥塑,七情六欲俱全,为何不会?”

段誉窒了一窒,竟觉得词穷了,可端详慕容喜怒不定的脸庞,又摇摇头。

“可你这样……会伤了王姑娘的心啊。”

“语嫣只是我的表妹,她为何要为此伤心?”慕容复站起身,背朝光,叫段誉全然看不清他的神色,缓缓道:“再则,她伤心,与你何干?”

她、我……段誉想到王姑娘一片痴心,又看了眼郎心如铁的事主,心里又甜又酸,不由卑微地想到:慕容既然对王姑娘无意,我追求王姑娘便不需要顾忌我与慕容的情谊啦。啊哟,这么想的自己,岂非落了下乘。

“段誉,你喜欢语嫣,喜欢什么呢?”

慕容复俯下身,靠近段誉耳畔,冷下声悄声道:“若语嫣错付芳心,乃是因我们二人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谊,你呢?你认识她多久,你又知道她什么?喜欢她……呵,不过一个见色起意的狂徒,与走进这里的恩客有什么不同?”

“你!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王姑娘!”段誉一听,心中一股气直冲天灵盖,轰一声将他脑子烧白了,“我和王姑娘清清白白,岂容如此污蔑。”

“也是,走进这里的恩客,不过欺这里的女子无权无势,用银子便能叫她们摧眉折腰。我表妹可不是什么无处依靠身世飘零的可怜人,岂能叫人如此轻慢——但你呢?你喜欢她什么,说来叫我这个表哥当做娘家人参详一番。”

段誉听他问的如此直白,一时脸上憋得发红发紫,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。

“王、王姑娘……乃是神仙般的人物……值得我等凡人惊喜赞叹、低头膜拜……”

这般说来,他脑袋里想得却不是王姑娘的一颦一笑,而是无量山下石洞中那尊冶艳灵动,勾魂摄魄的玉像。

轻笑声钻入他耳孔,一时叫他不自在得缩了缩脖子。

“还说不是见色起意,你连她喜欢什么、讨厌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“她讨厌武功,觉得女儿家抡刀使棒不雅的很,她喜欢……”喜欢你高兴,所以逼着自己学这些讨厌的东西。

段誉想到此,反而说不出口了。

他啮着下唇,倒是更觉得自己卑鄙——王姑娘喜欢慕容,喜欢到爱屋及乌,混不顾自己的喜好,我非但没想着将他们撮合到一块儿叫王姑娘喜上加喜,反而时时想拆散他们乘虚而入,与王姑娘的情状相比,当真是辜负了与慕容相交一场,也辜负了她这天仙一般美好的女子。

慕容复听他倔强地狡辩出声,眼中寒光一闪,又笑起来。

“你与表妹几面之缘便晓得这么多,段誉,你当真有心。”

段誉颌下一紧,被他捏起下巴,与他四目相对。

“叫我考考你,我与你相交这么些年,我喜欢什么,讨厌什么,你可说得出口。”

喜欢捉弄我,喜欢琢磨武功招式,喜欢……段誉不过脑子地想出一堆来,但望着他的眼神,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
“嗯?怎么不说话?”

“慕容,你今日到底怎么了?”

“我不是告诉你了么,我也是个凡人,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。”

段誉盯着他一开一阖的薄唇,情不自禁想起上次作别前那个饱含戏弄的亲吻,此时,连耳朵都开始潮热起来。

“你……唔……”

唇齿相依,口舌交||缠,段誉断断不敢再说慕容在戏弄他,这分明是——轻薄!

直到他气息不稳,双腿发软,慕容复方才放过他的唇舌,贴着他的唇角低低说:“段誉,你还想跟着我吗?你还敢跟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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